克里斯托弗·卡沃利是最有可能，也是最不可能被推向北约军事权力中心的候选人。

从照片上看，几乎感受不到这名壮年上将的威严和杀气——光头、笑容可掬、深凹的眼睛透出精明的光。除去军装，他简直像个夹着公文包、朝九晚五的律师或教授。

克里斯托弗·卡沃利

纵观卡沃利的履历，他身上有一股文质彬彬的书生味儿，这似乎与杀伐果决、久经沙场的军营氛围格格不入。事实上，正是他不同寻常的的职业经历，才让拜登对他另眼相看，力保他坐上北约军事的第一把交椅。

卡沃利出生于冷战时期的西德乌兹堡，生长在意大利裔美国军官家庭中，他从小便随家人辗转于意大利、奥利地和德国各地。在欧洲和美国的往返旅途间，卡沃利一边长大成人，一边学会了意大利语和法语。

早年间，除去家庭背景外，卡沃利没有体现出丝毫军人特质。1987年，卡沃利以生物学学士的身份从普林斯顿大学毕业，他的本科毕业论文《论蚯蚓对土壤中黏菌垂直分布的影响》足足有22页。

出乎意料的是，这个有些书呆子气的年轻人，一毕业就接到了军官任命，加入美国陆军部队。随后，被派往意大利和德国服役的卡沃利参加了第一次海湾战争，他于1995年入选美军俄罗斯事务项目，开始学习俄语，并于1997年拿到了耶鲁大学俄罗斯和东欧研究硕士学位。

对于军官的职业生涯来说，拥有普林斯顿和耶鲁两所常春藤名校的学位并非乐事，反而会将其限制在文官职位上。彼时，作为美军联合参谋部俄罗斯事务主任的卡沃利，似乎注定与最高长官、四星上将等身份无缘。

然而，凭借着多年在前线冲锋陷阵以及欧洲军事演习的经验，卡沃利却是实打实的功勋老将，一步一个脚印成为美国陆军四星上将。在北约应对冷战后最大挑战之际，作为拜登重新平衡欧洲局势的秘密武器，卡沃利准备如何对抗俄罗斯？他又能对普京产生威慑作用吗？

临危受命的“秘密武器”

毫无疑问，俄乌冲突给美国的军事部署版图泼了一盆冷水，山姆大叔不得不从操纵欧洲大陆的美梦中醒来。

尽管北约成员采取的普遍策略是避免与普京产生正面冲突，但当俄乌冲突打响的那一刻，多年来小心维持的虚伪面具被撕破——高喊和平万岁的北约众国，忙不迭地往乌克兰运输武器，拼命增加国防开支。

大约两个月前，空军四星上将托德·沃尔特斯向美国参议院军事委员会提起辞呈，希望辞去美军欧洲司令部司令以及北约欧洲盟军最高负责人的职位。几乎是同一时间，《华尔街日报》报道了卡沃利被拜登提名的消息，但该提名直到五月初才被正式宣布。

托德·沃尔特斯

尽管按照惯例，北约最高将领的任期一般为两到三年，2019年5月3日上任的沃尔特斯选择卸任也是常规操作，但这仍然是自俄乌冲突以来，美国对北约军事领导权做出的最大调整。

拜登在提名卡沃利担任美军欧洲司令部司令的同时，北大西洋理事会也通过了卡沃利任职北约欧洲盟军最高负责人的提案。一旦参议院通过拜登的提名，手握空军权限的卡沃利便是名副其实的北约最高军事指挥官，将负责接管驻扎在欧洲的10万美军。

不难看出，拜登想甩掉由特朗普支持上任的沃尔特斯。在一番精挑细选后，卡沃利作为对抗俄罗斯的“秘密武器”，被冠上了奉命于危难之间的名号。

克里斯托弗·卡沃利

年轻时期的卡沃利被认为过于书呆子气，曾花费大量时间在俄罗斯事务研究上，甚至在耶鲁大学进修了俄语。在当时，这对于一个前途无限的青年军官来说，可谓是致命缺陷。谁也没想到，多年后，对俄罗斯的深入了解，恰恰成为了卡沃利最大的优势。

目前，拜登仍在等待参议院的批准。

面对《政客》杂志的采访，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美国参议院军事委员会工作人员表示，他们希望在本月举行听证会，以便讨论卡沃利的提名事宜。

身经百战的四星上将

对于卡沃利这一代的军官来说，伊拉克和阿富汗战争是对他们的巨大考验。从某种角度看，两次前往阿富汗战场的经历，帮助卡沃利完成了从多语种战略专家到铁血军人的蜕变。

2006年3月，卡沃利带领美国陆军第32步兵团第1营的700名士兵前往阿富汗。抵达克拉高尔山谷和派克山谷的他们，和塔利班部队进行了为期16个月的浴血搏斗，最终宣告失败。

在后来的采访里，卡沃利回忆道：“在战争面前，人命如草芥。山谷里遍地残骸，惨不忍睹。”

卡沃利表示，那时的压力如此之大，导致他长期紧咬牙关，不断磨牙，后期他不得不靠牙科手术来修复损伤。

随后卡沃利被送到德国任教学习，2011年他再次被派往阿富汗。作为西部地区副司令，他在一名意大利将军手下服役，不过这次他负责训练阿富汗军队，而非上前线作战。

在阿富汗经历的支持下，卡沃利以上校的身份回归华盛顿五角大楼，成为了陆军战略研究小组成员，直接听命于当时的陆军参谋长雷·奥迪尔诺。

退役陆军上校戴维·约翰逊表示，当时，奥迪尔诺任命他为兰德公司现代战争研究小组的负责人，他一眼就挑中了卡沃利。

约翰逊说：“我告诉奥迪尔诺，哪怕在军队里呆了50年，我依旧坚信，卡沃利是我见过最优秀的上校。”

童年的特殊经历，在卡沃利身上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无论是求学，还是早期职业生涯，卡沃利一直醉心于俄罗斯事务研究。尽管日后，他不断在前线带队和后方战略部署中来回调动，却很少脱离俄罗斯的范畴。

前美国安全委员会欧洲和俄罗斯事务主管、北约驻罗马国防学院院长理查德·胡克表示：“与普通的陆军四星将军相比，卡沃利的职业发展道路非同寻常，我认为这其实是一件振奋人心的好事。”

卡沃利从2018年开始担任美国驻欧洲和非洲陆军部队负责人，在过去的四年里，他一直生活在德国，负责一系列北约军事演习。在此期间，通过卡沃利的努力，北约的军事演习规模不断扩大，甚至将非北约阵营的芬兰和瑞典也纳入麾下。

2020年，卡沃利领导2万美军参加了北约在东欧进行的“捍卫者-2020”军事演习，参演总人数达到3.7万人，共来自18个国家——这是冷战结束后，北约规模最大的军事演习。

为了让海陆空三军演习顺利进行，卡沃利同这些国家的军事负责人建立了良好联系，给他日后的掌权之路积累了坚实资本。

对此，理查德·胡克如是评价：“作为美国驻欧洲陆军部队负责人，卡沃利在增加军费和装备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我认为在他担任北约欧洲盟军最高负责人后，他将继续推动这一工作。”

任重道远的北约之路

“新指挥官上任的第一天，就有成堆的公务等着处理，我想这是绝无仅有的。”美国大西洋理事会跨大西洋安全倡议部门副主任利亚·谢尔曼说道。

毋庸置疑，卡沃利不会平淡应对新身份带来的挑战。自2018年起，卡沃利便致力于改变美国和北约军队的作战方式，不断扩大军事演习的版图。

凭借多年对俄罗斯的研究以及实战经验，卡沃利在担任美国驻欧洲陆军部队负责人期间，重建了德国第五军团，以协调美国和北约之间的机动调整与后勤工作。此外，他在波兰波兹南地区建立了新的美军基地，扩大美军对波兰和罗马尼亚的轮调部署。

美军向波兰运输导弹

为了让北约军队和物资流动更为顺畅，卡沃利专门针对东欧铁路和运输基础设施进行了调研，努力说服欧盟国家采用统一标准，解决跨国运输的难题。

理查德·胡克说：“所有的军事演习以及对北约基础设施的协调，不仅让卡沃利对战区了如指掌，也确保了他在欧洲大陆的知名度。”

《政客》杂志分析，随着芬兰和瑞典申请加入，北约的版图不断扩大，届时北约和俄罗斯的边界线将增加一倍多；若卡沃利成为北约军事领导人，北约军队不仅会对俄罗斯产生威慑，还会在不确定的时间摊牌，与俄军形成正面冲突。

近年来，北约不断借军事演习之名，对波罗的海地区的爱沙尼亚、拉脱维亚、立陶宛进行军事部署，以期达到扩张效果。

6月底在马德里举行的北约峰会上，各国元首将对诸多问题进行表态，其中包括是否需要在波罗的海地区派遣永久驻军，以及是否接纳芬兰和瑞典加入北约的请求。《政客》杂志表示，这次会议很有可能也是卡沃利的就职典礼。

利亚·谢尔曼分析，卡沃利将实施一系列新的战略概念，甚至会涉及如何与中国打交道。同时，他将继续支持乌克兰作战，扩大在波罗的海地区的军事部署，促进芬兰、瑞典军事一体化，以及协调欧盟增加国防开支的计划。

一方面，卡沃利对俄罗斯和欧盟国家的了解，将是他掌权北约的重要筹码；另一方面，面对变幻莫测的局势，即便得到了拜登的支持，他仍有很长的路要走。

不管怎样，卡沃利已经获得了北约欧洲盟军最高负责人的任职确认，拜登也正努力将他送上美军欧洲司令部的一把手交椅。对于俄罗斯来说，卡沃利作为美军培养多年的“秘密武器”，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正如卡沃利曾经的同事戴维·约翰逊所言：“在当前形势下，无论是智力角度，还是战斗经验，我想不出比卡沃利更合适的人选。他对政治和作战形式了如指掌，而且几乎同欧洲所有部队的指挥官打过交道。”

作者：刘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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